州长选举连续落败，特朗普胜算几何

　　（专栏作家 高瑞东）2019年11月美国州长选举，共和党丢了农业州肯塔基州，这是特朗普任期内共和党丢的第8个州长，背后原因是什么？和往届总统相比如何？特朗普将如何扭转局面？

　　一、2019年共和党在肯塔基州败北

　　1.肯塔基州对中国出口受损严重，农民“用脚投票”

　　2019年美国州长选举，共和党丢失农业州肯塔基州。2019年州长大选于11月16日落下帷幕，共计有三个州进行州长选举，11月5日为肯塔基州及密西西比州，11月16日为路易斯安那州。从选情来看，民主党保住了路易斯安那州的州长位置，共和党保住了密西西比州的州长位置，但民主党从共和党手中夺下了肯塔基州。

　　2017年至2019年三次州长选举中，共和党共计丢失了8个州的州长位置。美国州长选举是四年轮流进行，选举时间为每年11月份。自2016年总统大选结束之后，2017年2个州进行了州长选举，共和党在新泽西州州长选举中失利；2018年36个州进行州长选举，共和党丢失6个州；2019年3个州进行选举，共和党在农业州肯塔基州选举败北，民主党夺得州长位置。因此，从2017年至2019年三轮州长选举中，共和党共计丢失了8个州的州长位置。

　　共和党在肯塔基州本身拥有较大优势，因此本次州长选举败北，意义尤为重大。肯塔基州是共和党的“铁票仓” ，2016年大选中，特朗普以30个百分点的优势胜出。11月4日晚，特朗普参加了在肯塔基州举行的竞选集会，为贝文站台。据路透社报道，特朗普向选民表示，他们必须让贝文连任，否则权威人士会说总统“遭受世界上最严重的挫败”。但于11月5日的选举中，肯塔基州检察长、民主党人安迪·贝希尔击败了肯塔基州现任州长、共和党人马特·贝文，赢得下一任肯塔基州州长的职位（安迪·贝希尔：马特·贝文= 49.20％：48.83％）。不同于总统选举的选举人团制度，州长选举只需要赢得整个州的简单多数票，因此其是代表该州民意的重要指标。所以，肯塔基州作为共和党铁票仓，作为特朗普优势地盘，此次败北的意义重大。

　　共和党为何会失去肯塔基州？我们认为除去媒体报道的表面原因，更有农民在贸易战中经济直接受损的深层次原因：

　　（1）表面原因：贝文是“政治极端”人物，与教师和工会摩擦较大。据大公网报道，贝文的性格特征与特朗普十分相似，喜欢推行极富争议的政策，如大幅度削弱教师养老金、减少医疗补助计划的扩张等。在2018年贝文与工会和教师进行高调斗争后，根据路透网报道，贝文成为了最不受欢迎的州长。因此，此次州长竞选中特朗普全力为贝文站台，尽量弱化贝文个人影响。

　　（2）深层原因：肯塔基州作为农业州，中美贸易战导致其支柱产业受损。木制品业是肯塔基州的关键性产业，据Kentucky.com报道，自从对木制品征收关税以来，美国对中国的木材出口在全国范围内下降了43％。中国对美国进口商品加征关税，使得肯塔基州木材业受损严重，量价齐跌。据该网站报道，一家典型的木材公司，萨默塞特木制品公司（Somerset Wood Products）对中国的硬木木材销售额，在2019年同比下降了48％。因此，我们认为，贸易战导致农民经济利益直接受损，才是选民用脚投票的根本原因。

　　2.任期内连续丢失8个州长，特朗普票仓压力加大

　　州长选举结果代表了直接民意，特朗普任期内州长竞选成绩单较差。在美国，除了联邦政府的权力之外，其余权力均留给各州，因此州长对政府预算、官员（包括许多法官）任命及立法都有相当大的影响力，州长也会影响10年一度的选区划分。

　　2018年共和党失去了6个州的州长。2018年州长选举中，民主党从共和党手中赢得7个州州长，共和党在阿拉斯加州（原州长为独立人士）取得胜利，因此共和党共计失去了6个州的州长。7个州中的4个在2016年大选时支持共和党，这4个州中：1）密歇根州、威斯康星州为“铁锈带”州，中美贸易摩擦已经造成了该州对中国出口的下滑，导致选民用脚投票；2）堪萨斯州虽然为共和党铁票仓，但是共和党竞选人克里斯·科巴赫主张反移民、压迫少数裔投票权，遭到堪萨斯州选民反对；3）缅因州在2000年-2012年为民主党票仓，2016年竞选结果为民主党：共和党=1:2，上任州长是极端保守派人士，与崇尚自由的缅因州大相径庭，民主党顺理成章拿回州长。综上，2018年州长大选中，共和党在原本支持特朗普的州落败，要么是受中美贸易摩擦影响，要么是执政路线不受选民支持。

　　合计2017年至2019年，共和党失去了8个州的州长。从目前的总体盘面来看，我们可以看出特朗普任期内，2017年至2019年进行的39个州长选举中，共和党已经丢掉了8个州的州长。而在奥巴马第二任期内（2013年至2015年），共和党赢取的州长数量仅从26升至27。因此此次特朗普任期内，从州长选举结果来看共和党表现较差（2016、2020年州长选举与总统选举几乎同时进行，无法看出州长选举结果对于总统大选的影响，因此未计入统计）。

　　3.复盘历史——克林顿及奥巴马如何挽救州长落败？

　　克林顿和奥巴马第一任期内，州长选举均大幅落败于对手党派。我们梳理了从克林顿任期以来的26年的州长选举结果（1993年至2019年），发现克林顿和奥巴马在第一任期内，州长选举均大幅落败于对手党派，小布什第二任期内州长选举结果较差（为了统计州长选举对于大选的影响，我们在统计中剔除了所有大选年份的州长选举）。单从州长选举的结果来看，特朗普州长选举结果强于克林顿第一任期，但是弱于小布什第二任期及奥巴马第一任期。

　　奥巴马和克林顿如何顶住压力连任成功？二者得天时或得人和，方能有惊无险：

　　（1）克林顿：及时转向中间路线，叠加第一任期经济“政绩”良好。由于克林顿上任之初一系列激进的改革失败，导致1994年州长选举中，民主党大幅落败，也丢掉了国会参众两院。之后克林顿吸纳了中期选举的教训，为顺应国内保守派思潮，施政方面开始转向中间路线，获得了更广泛的支持。叠加克林顿执政期间，美国经济发展稳定，失业率持续下滑，国际局势稳定，外交方面没有重大过失，因此克林顿的经济“政绩”叠加其及时往中间派靠拢的路线，成功连任总统。

　　（2）奥巴马：大选年份经济适时回暖+飓风“桑迪”助其建立亲民形象。奥巴马第一任期内美国经济虽然上行缓慢，但是大选年份美国房地产市场出现明显回暖，2012年4-10月份销售同比增速维持在10%以上，2012年9月份失业率及时回落，向下突破8%，提振了选民对于奥巴马经济治理能力的信心。并且，在选举关键时刻，“桑迪”飓风10月底突袭美国东海岸，奥巴马暂停一切竞选活动，全力指挥抢险救灾，在救灾活动中充分的曝光率结合其亲民形象，助其最终赢得了选民的支持。

　　对比特朗普，目前手中王牌仅有“与中国达成协议”这一张。克林顿或者是奥巴马能够在州长选举落败下赢得连任，要么是及时转换到中间派路线取得广泛群众认可，要么是经济反弹叠加外部灾难大幅提升了曝光率，都是基于争取到更广泛支持而取得的胜利。而特朗普在中期选举结束后，还在持续推行激进路线，美国经济数据也没有反弹的迹象，民主党又在稳步推进弹劾进程。因此特朗普手中的王牌只剩与中国达成贸易协议，以争取摇摆州的选票。

　　二、2018年中期选举复盘——四个州出现倒戈

　　在众议院中期选举中，四个州倒向民主党，其中三个州位于铁锈带地区。2018年众议院中期选举时，民主党在亚利桑那州、艾奥瓦州获胜，在宾夕法尼亚州和密歇根州与共和党各自获得了一半席位。这四个州在2016年大选时均被共和党拿下。在这四个倒戈州中，亚利桑那州曾是共和党的铁票仓，处于铁锈带之外；其余的艾奥瓦州、宾夕法尼亚州及密歇根州位于铁锈带。

　　铁锈州中，受出口影响最大的艾奥瓦州（摇摆州）在中期选举中反应最大。根据USCBC发布的2018年出口报告，7个铁锈州中，中国均占据其TOP 6出口国家，主要出口产品为航空产品、塑料制品、油料种子、摩托车配件等。2018年，铁锈带对华出口普遍受到了影响，除宾夕法尼亚州外，其他6个州对中国货物出口量同比均出现下滑。其中，艾奥瓦州向中国出口最大的产品为油料种子，在2018年受贸易战影响较大，对中国出口货物总额同比减少52%。因此，在2018年中期选举中，艾奥瓦州从2016年支持共和党转向了支持民主党。

　　非铁锈带的“翻蓝”主要是得益于老年人及少数族裔的支持。亚利桑那州作为共和党的铁票区，本次翻蓝受到了特朗普移民政策的影响。亚利桑那州与墨西哥接壤，拥有大量的移民人口后裔，因此受到了特朗普移民政策的影响，在中期选举中翻蓝，改投民主党。此外，由于特朗普在涉及女性、少数族裔等方面一些歧视性的言论，及反对堕胎、移民等问题上的举措，直接将这部分选民推向了共和党的对立面。

　　三、观察中期选举及州长选举，特朗普盘面压力较大

　　结合2018年中期选举及迄今为止州长选举的结果，我们认为特朗普的票仓压力持续加大。中期选举中，三个铁锈带州——艾奥瓦州、宾夕法尼亚州及密歇根州，出现倒戈；而从2017年至2019年，共和党合计丢掉了8个州的州长选举。

　　失业压力持续加大，特朗普民调反对率持续上升。从民调数据来看，总统的支持率与失业人数高度相关，反映出在选民投票时经济利益的影响。根据民调网站fivethirtyeight数据，特朗普目前民调反对率在持续上升，与近期申领失业金人数持续上升是吻合的。

　　特朗普与中国达成贸易协议的压力与日俱增，12月上旬大概率达成“第一阶段”协议。11月16日上午，中美经贸高级别磋商双方牵头人通话，双方围绕第一阶段协议的各自核心关切进行了建设性的讨论，并将继续保持密切交流。美国商务部长罗斯对媒体表示，中美正在就第一阶段协议进行最后的润色，美国极有可能与中国最终敲定协议。中美短期缓和，是特朗普争取摇摆州、服务大选的必然之举；也是中方缓解关税压力、以时间换空间的权宜之计。通过分析美国历次大选和州长选举，以及特朗普中期选举，我们可以看出特朗普的竞选压力与日俱增，12月上旬大概率与中国达成“第一阶段”协议。

　　作者为国泰君安证券首席宏观分析师

（编辑：济宁站长网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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